《南方往事:一个跨国家庭的中国记忆(1936-1951)》一书的作者路康乐,1938年生于中国广州,中美混血,1970年在美国哈佛大学获博士学位,曾任美国得克萨斯大学历史系教授。
路康乐的父亲、美国学者路考活(霍华德·加勒特·罗兹)1936年来到中国,与他的母亲颜志洁相爱并地接婚姻。路考活先后从宾夕法尼亚大学、哈佛大学取得本科、硕士研究生学位后,在大萧条之后的美国感觉很难找到工作,所以向当时设立在中国广州的岭南大学递交了求职信,获聘为英文教师。
路考活与颜志洁在中国共同生活的时间,从1936年持续到了1951年。这也是中国现代历史上进程最为激烈凶险的一段时期。岭南大学由美国传教士设立,但在20世纪20年代已经将管理权移交给中国管理者,仍带有相当程度上的基督教色彩。路考活供职于这样一家在美国甚至都有一定名气的学校,拥有较高的收入保障以及良好的社会地位。但是,1937年,中国的全面抗战已经打响,这个来华工作的美国学者不得不与他的其他美国、中国同事一道,目睹日军为了销蚀中国人民的抵抗意志,如何将并非前线城市的广州列入轰炸打击的范围。
最初,日本人的确只挑选广州城的中国国民政府军的军事设施,以及重大的道路交通设施,但很快就转向了轰炸广州的民用设施以及平民区,“1938年5月28日至6月15日,广州的恐怖空袭几乎达到高潮,每天的狂轰滥炸有两三次”。按照书中记述的数字,从1937年9月到1938年10月,日军在广州投弹2630枚,炸死1453人,扎伤2926人,炸毁2004栋建筑。
岭南大学面对这种情况,一方面疏解了部分学生,将中学部迁到香港,另一方面则设法斡旋避免日军直接轰炸校舍。在一片恐怖中,部分学者挂冠而去,履职时间不长的路考活被任命为系主任。1938年1月,路康乐出生。在这一年的10月,日军攻陷广州,路康乐父母带着他迁移到了香港。
1941年12月,日本袭击珍珠港美国军港,并随即出兵当时是英国殖民地的香港。《南方往事:一个跨国家庭的中国记忆(1936-1951)》书中引用了同时期部分英美国家在港公民的记述,描绘了日军占领香港后同样实施的暴行,包括对于英勇抵抗了日军的英国投降士兵进行的批量杀害,甚至杀戮了救治英军伤兵的医护人员,还有就是无处不在的劫掠、强奸。美国、英国公民及其家属被羁押在铁丝网围住的赤柱拘留营。
美日开战后,交换了部分战俘和平民。因而路考活和他的同事在内的数百名美国籍被拘留者被用来交换美国扣押的日籍在美人员。而路康乐和他的母亲颜志洁与当时大量被疏散的中国籍平民一道,颠沛流离到了粤北地区——韶关曲江,当时因广州被占,则成为国民政府广东省府的驻地。岭南大学也迁徙至曲江。
路考活和他的同事被送回美国后,许多人留在了美国,而路考活挂念着自己的妻儿,一心想要返回中国,辗转澳大利亚和埃及,经过印度,从加尔各答抵达昆明,最后再辗转到了曲江。
尽管日军占领的中国广州和香港,其实距离韶关曲江并不算太远。但1942年以后随着日军开辟太平洋战场,还要分兵占领东南亚多地,因而可以在中国华南战场上动用的兵力就不是那么多。所以,逗留在曲江的中国战争难民,以及当地民众总体上还是安全的,当然也要小心日军发动的空袭。
战时中国的通货膨胀,加剧了民众苦难。书中援引经济学家的研究支出,1941年到1945年,包括广东未被侵占地区的南方各地区,物价每年上涨超过300%。而在日军兵锋之下不远的曲江,加之农业歉收,物价甚至涨到了比当时的广西省府桂林,以及陪都重庆还要高。当时也有上百万人死于因此出现的饥荒。
1944年6月,日军从北至南攻下长沙,这意味着曲江因而成为一座孤城。不得已的情况下,路考活和自己的妻儿再一次踏上迁徙之路,辗转经贵阳抵达重庆。
总的来说,《南方往事:一个跨国家庭的中国记忆(1936-1951)》这本书是以一个儿子和历史学者的叠加视角,去审视他的父母在战争和革命中的生命轨迹,他的父母分别是美国人和中国人,在战争来临前相爱并缔结婚姻,并完整地经历了20世纪最为凶险的战争,经历了广州大轰炸、香港沦陷、曲江坚守、重庆抗战,见证了中国近代史上最为杰出的大学岭南大学的流亡办学。书作者较为有效地处理了个人视角和历史叙述的角度,使之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在读者了解历史宏大叙事的同时也得以洞悉微小个体的遭际,从而使得那段历史变得更为立体和丰富。

书名:《南方往事:一个跨国家庭的中国记忆(1936-1951)》
作者:(美)路康乐
译者:杨兰鋆
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2025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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